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爱火狂骚

 美国 纽约

  龙蛇混杂、种族繁多的纽约一向是黑帮势力的必争之地。

  以暴制暴,以残对残,以狠抗狠,以血祭血是十二鹰帮的教条纲领。

  十二鹰帮的崛起不过两年光景然而其严峻酷寒的作风不但秋风扫落叶的独占鳌头,奠定首帮大位,甚至成为欧美各黑道急欲巴结奉承的对象。

  十二鹰帮,黑白共尊,帮主代号“皇”。

  没有人得知他真实的来历,只是揣测他是个“民族共和”的混血儿。

  灰紫色的瞳眸是他的傲狂,无人胆敢撄其锋。

  皇一向独领风骚惯了,他的出身乃是欧洲第一黑帮的继承者,父亲则是中美英义的混血儿,人称“国王”。

  皇的祖父却是以金融和房地产起家,标准的上流大亨,之后由国王接手,扩展企业体遍至全球五大洲,旗下的电子科技和航权的一手操控使得他们成为世界首领争相拉拢的贵族之最。

  但是国王却以白道掩饰黑道,难以想象的雄厚财力使得国王坐上黑道教宗的位置。

  人人臣服。

  胆敢捻胡须的叛逆唯有他们死。

  皇一出世就被赋予凡人不能承受的重任,因为他是国王盼了半辈子的血脉传承。

  所以当别的小孩在练习写自己的名字的时候,他已经在中国大陆的少林寺学习中国武术和各派拳法。

  四岁的他拉弓射箭,命中红心;七岁的他枪法一流,令黑手党头子汗颜不已。

  如今二十四岁的他创立了十二鹰帮,以皇的名号响遍半个地球。

  只有少数可以仰其厉颜的幕僚知道他的真实姓名——越潜天。

  无论是飞龙在天还是潜龙勿用,越潜天注定是人中之龙。

  使人胆战心惊的恶龙。

  十二鹰帮里没有二心的逆徒,因为不从不忠者全到黄泉路排队,等着重新投胎。

  “把他丢到狮子堆中…………”

  帮主之令不敢不遵,但是桀森仍然小心翼翼的请示,“皇,可以送他一颗子弹吗?”

  啜饮香醇白酒的越潜天笑了,“人渣不需要浪费子弹,让他成为狮群的晚餐算是恩典。”

  “但、但……”那是活生生的被拆吃入腹啊。

  “嗯?”灰紫色的厉眸轻扫了下。

  桀森顿觉头皮发麻,脚底窜上一抹凉意,他慌骇的忙道:“是,是,谁叫约翰胆敢私自运送海洛因给黑人,他该受这罪罚!”

  “退下。”极淡的口气,听不出任何意味。

  桀森几乎是尿湿裤底爬走。

  “哈哈哈。”倏地,一个器张到不怕死的笑声传扬开来。

  “白蚁。”

  “嗨!大帮主,你干嘛皱眉?”不给面子喔。

  “你的笑声仍是不长进,难听。”

  “潜,笑一个,来,二十四岁可不是寒气逼人的年纪。”说着,他从衣服里摸出一个迷你相机,想拍照留念。

  拧攒起恶眉,越潜天一副“你太无聊”的表情。

  “喂,军火组织筹备得如何?”

  白蚁耸耸左肩,再耸耸右肩,然后对着越潜天挤眉弄眼,暧昧得使人想送他一顿打。

  他一边拍照,一边回答,“哪有不OK的道理?连月雨这个左右手好用得很呢。”

  越潜天冷嗤一声,“白蚁这个等于军火独裁大王的名号实在是…………”

  “实至名归啦。”

  越潜天瞪着脸皮抽筋的白蚁,他感到又好气又好笑。

  端着十二鹰帮二帮主的白蚁在人前一向是不苟言笑,加上他左半边如鬼魅似的伤脸,生人勿近,简直是最贴切的形容。

  但是在自家兄弟面前,他根本是活泼挑达得好似人来疯。

  标准的双重人格,和他“大名远播”的俊丑各半的面孔一般。

  白蚁的右脸俊美无俦;左脸却如魔似魂,一道道的刀伤和火伤纠结变形得十分恐怖。

  其实可以治愈,整型填皮的技术足以让他回复往日的翩翩风采,然而他白大爷却懒得动手术。

  反正这样活着并无不妥,只是时常把大人小孩吓得差点停止心跳而已,并无不妥,真的,请相信他。

  “白二帮主你成立的武装大营叫什么名?”

  白蚁立正,行一个军礼,“禀告皇,属下的小地盘叫做狂兽窟。”

  越潜天仰首饮尽杯中琼浆玉液。

  “听说你收了薮猫、狸猫和瞪羚?”

  “小小班底,不足挂齿,海含海含。”他不怕恶心的打躬又作揖。

  “小心鬣狗!”毒贩子。

  白蚁做作的挤出两、三滴泪,“大帮主的关怀,小的敝人在下我不胜感激。”

  唱大戏的家伙。越潜天丢过去一瓶琥珀色的上好酒。

  “为你庆功。”

  白蚁一口狂饮。“谢啦。”“皇”其实是够意思的,他只是面恶了些…………其实也不是啦,越潜天可是八国联军所生产出的“优秀产品”。

  国王是中美英义的混血儿,其妻是日荷法西的漂亮混血儿,集优良血统于一身、去芜存菁的越潜天哪有“面恶”的可能!

  这个面恶嘛指的是越某人的神色,那可不是普通的吓人。

  冷凝的、肃杀的、狂狷的、狠戾的越潜天把黑道教宗的角色诠释得淋漓尽致。白蚁对他五体投地。

  但是枉费了国王和其爱妻的爱的结合呵!明明是男色中的极品,可人家大帮主偏要掩其璀璨光华的蓄一大把的落腮胡,就怕招惹以千万计的莺莺燕燕倾恋动心。

  而他,基本上、道理上、原则上,倘若无误,他是没有心的冷血撒旦。

  狸猫说得好,皇不可能爱人,尤其是女人,即使是玉皇大帝和王母娘娘的七仙女也难以撼动他的铁石心肠。

  十二鹰帮横跨欧美,叱咤二分之一的世界,然而第二任继位者呢,大概永远出不了世喽。

  白蚁凉凉的讥讽着,“皇找个固定的性伴侣吧,免得你的男性雄激素太过压抑。”然后成为杀人不眨眼的大魔头。

  越潜天折折手关节,“这是请求我‘受教’吗?”

  他哪敢!白蚁瞪眼。又不是嫌命太长,他这军火大王活得挺快乐的咧。

  “走吧!”长腿站起,越潜天的狷狂气势已起。

  “走?”去哪里?

  “去你的狂兽窟。”

  喔哦!原来是要检查他的枪弹火装备有多么、多么的威风凛凛,又有多么、多么的让黑手党和恐怖组织,以及特攻队自惭形秽啊。

  但是…………他的狂兽窟里只放了几千瓶的美酒耶…………

  颈子好冷呵,皇这家伙不知道会不会把他的头当球踢?

  “白蚁。”低沉得仿佛是吸人血的魔声传来。

  白蚁站了起来,一八0的身高和越潜天并肩而立居然还矮了他一截。

  唉,皇历上说他今年丧星入门,希望那只是瞎掰扯谈。

  他还不想死啊,神啊,救一救他吧!

  好冷。

  祝珀茨蜷缩着身体,她又饿又冷,没半点力气的她好恐惧,她晓得自己就快死了。

  死了,就可以见到天堂的爸比和妈咪,她应该高兴的…………

  “恶!”她的胃里一阵抽绞。三天未进米食的肠胃第N次向她抗议。

  环顾四周,行人匆匆,伫足的只有躺在地上的流浪汉和拉着小提琴的吟唱歌手。

  也是的!这种十二月天,见鬼的鬼天气,谁会在外面逗留。她觉得自己快要变成冰柱了。

  她要求救!不可以坐以待毙!

  可是纽约市的五色人种似乎都是缺心少肺…………

  脑汁翻转的当下,她两只冰冷的手已经自有意识的往前挥舞。

  突地,她抓到一条结实修长的腿。

  越潜天蹙着浓眉,他所散发出来的寒冰气息比这十二月天还要叫人频打哆嗦。

  她温暖呀,祝珀茨把头倚靠在他的毛裤上,小羊毛的柔软触感十分舒服。

  “哈哈哈哈。”白蚁忍俊不住了,他朗朗纵笑。

  太有趣。十二鹰帮的大魔头,人人避之如猛兽的皇居然被一个脏兮兮的女子给抱住大腿。

  瞧她那样子八成是把皇当成布偶玩具了。

  越潜天冷眸一扫去一记刺芒,他正要将女子踹开时,却听见她粗哑的声音道:“我快饿死了,给我食物。”

  他的神色严酷到极点,但也怪异得别扭。

  不说他的身份,光是他一九0的高大威悍身形,任何人都忍不住畏惧三分,何况是一个比小鸡还要瘦弱的小女子。

  不对,她只是个孩子,因为没有女人发育不良到这种可悲可笑复可叹的地步。

  抬起螓首,珀茨必须把脖子仰得高高的才看得清楚他的长相。

  大胡子的大男人好像很凶,好像会吃人的老虎。

  她有点儿颤抖,可是她不能退却,她一定要勇敢,不然她一定会死在雪地里。

  “你带我去吃东西好不好?”

  饿鬼投胎啊!她居然抱着他的大腿讨索吃食?

  他可不是慈善家,良心和同情更不可能存在他的血液、思想里!

  他一把抓起了她。

  “啊!”周遭的路人发出一阵此起彼落的尖叫声,他们知道这个浑身狠暴的大胡子一定会把小女孩的骨头给拆了。

  但等了一会儿,该发生的事却没发生。

  没有?竟然…………白蚁扬起笑弧,静观其变。难得呵,原以为要见血的。

  越潜天瞪着她,他的胸臆间燃烧着怒火沸灼。

  他应该给她教训,但是眼前的这双眼睛,该死的,迷迷蒙蒙的水雾中又散发出亮透的魅彩!

  他无法把她重重的摔下。

  “你不怕我?”

  “我…………”咬咬唇,她很想说不怕,可是真的说不出来。

  “放我下来!”她微恼挨了三天饥饿的她被他抓吊在空中头昏脑胀的,难受得要命。

  老鹰抓小鸡一点都不好玩,痛苦的是被虐待的小鸡,也就是可怜的她。

  他狠厉的迸声,“你敢命令我?”只有国王能够以命令式的口气对他说话。

  “我………嗯,你……”她开始用双腿踢他、踹他,因为她感到空空的肠胃正在抽筋。

  白蚁还是开口了,“小妹妹,你使人佩服,而且肃然起敬哦。”

  珀茨根本听不进任何话,她一阵呕心沥血似的把胃酸和胆汁全吐了出来。

  “啊啊…………”四周围的人纷纷走避,深恐大祸临身。

  她把臭酸水吐到他的身上?越潜天怒不可遏的捏握住她的双手。

  天在旋,地在旋,珀茨眨着眼睛,努力的想保持清醒,可是她承受不住了,这男人弄得她好痛,她的五脏六腑像是快碎裂了。

  她瞪着他,眼光开始迷离,须臾,她昏厥了。

  仍然以单手抓着她的越潜天突地狂啸一吼,他铁青着脸,恍以阎王索命般的震慑八方四海。

  众人屏息,并且为小女孩哀悼。

  但是越潜天没有掐死她,也没有把她摔在冰雪里自取灭亡,他抓着半昏死的她往街道另一方向走去。

  白蚁摸摸左脸颊的伤痕,下了一个重大的决定。

  他不回狂兽窟了。

  十二鹰帮的总堂口即将掀起惊涛骇浪的“故事”哩,少了他这看戏的观众岂不是失色不少。


  一定是狂兽窟里的美酒太过浓烈,否则他怎么可能破天荒的把一个孩子带回来住?

  然而这理由未免牵强,千杯不醉的他不过是喝了七百毫升的酒酿罢了。

  但是如何解释他突如其来的善心大发?越潜天蹙眉思忖。

  帮中的御用名医哲也为她注射针剂之后恭恭敬敬的禀告,“皇,她是因饥寒交迫加上惊吓过度,所以不支…………”

  “让厨佣准备热食。”

  “是的。”哲也提着公事包退下。这里是十二鹰帮的总堂口,皇喜欢独享孤寂,所以二十九层楼的自居宅处并没有任何仆从。

  二十八层楼是随时待命、等候差遣的仆从集中住处;二十七层楼以下全是总堂口的会议室和电脑资料室以及医疗急诊处。

  哲也是中国北京人民,麾下带领的二十几个名医都是刀伤和枪伤专精术攻的佼佼者,负责十二鹰帮上下几万人口的性命安全。

  一旁垂首恭敬的桀森忍不住开口,“皇,这个来路不明的小女娃也许是敌对阵营派来的,我担心…………”

  “担心美人计奏效?”

  越潜天的挑眉戏谑使他心头猛颤,“属下失言,请您责罚。”

  “罚你把她的底细背景查探清楚。”

  是,是,属下立刻去办。”慌忙地踏出几步,桀森仍是不敢安心,他发抖地请示道:“或者先让她在二十八层楼休息,毕竟您是‘皇’啊。”

  越潜天持起酒杯,浅啜慢饮,好半晌,他抿唇嘲笑,“限你在她的镇静剂消退之前向我报告。”

  “呃?”啊啊!那么不是只有几个小时而已?!茫茫人海,他连她是哪一国人,姓啥名啥也不知道。

  一想到狮子群狼吞虎咽的可怕画面,桀森连滚带爬地半跌出玄关外。


  六个小时后,桀森送来报告。

  “小女娃是中日混血儿,姓祝,名珀茨,今年十六,是华裔殷商的独生女。”

  “十六岁?”真看不出来,那副平板娇小的身材简直是十一、二岁的孩子。

  “继续。”

  桀森一边拭汗,一边口齿不清的说:“祝小妹妹的、的确是十六岁,她的父、父母车祸双亡,监护的叔叔祝富享由于投资不当,把祝家的产业败光。祝富享自觉惭愧服毒自尽,当年祝珀茨只有十岁,所以由美国社会局安排寄养家庭。”

  “寄养家庭的父母对她不好?”或者凌虐?

  桀森惊讶,帮主怎么能够未卜先知?但他可不敢质疑,只敢恭敬回话。“也不尽然,第一个寄养家庭对她甚是疼爱,但是不及一个月竟然全家遭难,被抢劫的歹徒杀死;她的第二个寄养家庭在‘收留’她三个月后莫名的破产,无力再负担养育她的责任。”

  “第三个寄养家庭是不是又遭血光之灾或是祝融患祸?”

  “这倒没有,但是她的寄养父亲细胞病变,医生宣告只有半年可活,于是寄养家庭中的母亲和兄弟姐妹都视她为煞神灾星。”

  “那么,她这几年来都是过着寄人篱下的寄养生活。”

  “是的。”桀森点头,颠沛流离的可怜女。“因为育幼院无法收容太多孩子,于是将她交给寄养家庭。没想到那些寄养家庭…………”

  难怪她会饿到抱住全的小腿乞食,难怪他这酷王死神般的“峻容”她视若无睹!

  八成是饿晕了眼。他抿扬起笑意。

  桀森呆愣的瞪凸了双眼,皇竟然在笑?!而且是为了小女娃“破例”的笑了!他没有看错,皇的大胡子的确因为笑弧而颤动着啊。

  他下意识的出了声,“您在笑,而且不是冷笑……”

  “的确。”不是冷笑。

  “呃,属下……”糟!桀森因为自己失言而骇得发抖。

  “不必发抖,我的心情挺不错,至少这一时半刻不会对你动气。”

  “谢谢帮主的宽恕和厚待。”伴君如伴虎这句中文他时常听白二帮主挂在口头上。

  “祝………呃她的现任一届寄养父母为什么让她挨饿?”越潜天又问,其实这和他无关。

  “尼克夫妇认为她的存在会让他们家族蒙受灾祸,所以把她赶出门,原本尼克并不相信她是邪魔恶灵,他一向是以爱心著名的优秀……”

  “但是收留她以后,尼克家族非伤即亡,甚至是危害到企业营运?”越潜天打断他的话。迫害到自身利益便是灾,这是人性也。

  “是的,这几年她几乎没有过过一天好日子。”哪一个寄养家庭不是为着慈善虚名才端着爱护小孩的面貌呢。

  “她叫祝……”

  “祝珀茨。”


  好像躺在云层里,软软的、舒服的触感使人懒洋洋的不想离开。

  仿佛闻到火腿肉末的香味,她好想吃一口………而她似乎正在啃食……

  越潜天既好气又好笑的看着又眼紧闭的她抓着他的左手臂膀啃咬。她把他的手臂当成鸡腿?

  怎么咸咸湿湿的有一股腥味呢?珀茨感到纳闷不解。

  像洋娃娃似的长睫毛煽动了几下,她睁开眼,怔了一怔,对着面前的灰紫色眼瞳呆住了。

  这双眼睛里飞扬着纵容的笑意,好像要把她卷陷进。

  “啃过瘾了?”他笑问。

  “咽?”微骇的她好一片刻才发觉自己正抓着他的手臂。

  她忙不迭的放开手,却瞥见他的左臂上有一圈深深的齿痕,而且还淌着少许的鲜血。

  “啊!”她喘呼,刚刚在梦里头她的“美食”就是他无辜的臂膀?!“对不起,我不是故……嗯你是……这里是……”

  “我是大野狼,你是小红帽,怕不怕?”莫名的,他觉得轻松自在,或许是她的梦幻灵眸所致吧。

  她有一双像星星一样亮的眼睛,深浓的黑瞳,像是渴盼怜惜的小动物。

  珀茨慌了半晌,她快快梭巡四周,这间黑白相间的房间大概有二十坪大,利落的线条装潢极具个性,一定是男人的房间,而且是个悍霸的男人。

  “这是你的房间?”

  “不是,我的房间在隔壁。”不过他忽然想抱她到他的房间。

  暗暗吁出一口气,不晓得为什么她有点手足无措,这个男人似乎天生具有迫人的强大气势。

  她低垂着头,听着自己急遽的心跳声。

  他抬起她的下颚,笑睨她烫红的腮颊。这女人……呃,是孩子,她该不是对他一见钟情吧?

  哲也并没有说她发高烧啊。

  “你、你你别乱笑。”她好想遮住他带笑的灰紫色眼睛。他每笑一下她就口干舌燥,心脏卜通卜通的好像要跳爆了。

  他挑了挑眉,甚是觉得兴味,她是第一个胆敢叫他“别乱笑”的人,虽然他也不常笑。

  “你忘记我了吗?”

  “我们认识?”她怎么不记得?歪着脖子她忽地轻呀出声,“你就是那个……”被她抱住腿的男人!

  她想起来了,他的大胡子!

  稍感满意的点点头,他说,“如果不是我救了你,你不是冷死在雪地便是脱水饥饿而死,或者是被黑人卖掉。”

  “谢谢你。”这一刻她真的好感谢上帝。

  “我叫越潜天,你就叫我皇吧,大部分的人都如此称呼。”

  “皇?”好奇怪。

  “我叫你珀儿好呢,或是珀珀?或是小茨?”

  “你怎么知道我的名字?”

  “这世界上只要是我想知道,想得到的人事物都能如愿。”

  “喔。”他就坐在床沿,与她只有一人之隔,他是男人,她是女人,不能这样亲近的。

  可是这是他的地方,如果她抗议他会不会把她丢出去“享受”雪花飘飘?

  她在发抖?怕他?未免慢了三拍吧!他倾过身,低哑着声音道:“珀珀。”

  “啊?”他、他他……他的鼻尖碰着她的鼻尖了!她的呼吸沉重困难起来。

  “决定了。”他低逸出轻笑。

  “决定什么?”

  “我叫你珀珀啊!”

  他好像十分愉悦?可是她头晕脑胀的,然后一阵咕噜的肠胃抽动声使她羞郝极了,想也不想的就躲进棉被里。

  他开怀大笑,这个小女孩居然是一株含羞草,那么她昨天的“大胆抱腿”举止是因为被饿魔击得恍神?

  他拍拍那像一团圆球物的棉被,非常慈悲的命令,“限你一分钟以内走出这间房间,否则餐桌上的鸡蓉粥和牛奶就不给你吃了。”
  黑白色餐桌上是琳琅满目的粥品,有燕窝红枣粥、干贝排骨粥、鸡蓉火腿粥、人参龙眼粥……和热腾腾的温鲜奶。

  越潜天一扫严峻逼人的气息,他不自觉的勾勒起淡笑,幸好大胡子遮去他这希罕得足以使得一干手下掉下巴的神情。

  他看着珀茨像个小娃娃似的一下子吃一口干贝粥,一下子挑着云南火腿片啃食,她真是惹人怜爱…………

  “咦!你怎么不吃呢?”她伸出丁香小舌舔舔唇角上的小米粥粒。

  “我看着你吃。”他双手十指交握,野犷的强悍味不复见。

  “哦?”好奇怪,他看着她吃就可以填饱肚子吗?

  “好吃吗?”

  先是漾开一脸的灿烂甜笑,珀茨甜柔的直点头,“好吃,我已经很久没有吃粥了。对了,你的厨子怎么会弄上好的金华火腿?他不是白种人吗?”

  “只要我想要的,没有做不到。”以及得不到。

  喔哦!不是普通的儿妄呢。她一边喝鲜奶一边问着,“你很厉害吗?”

  他掀掀睫毛,“可以任意决定人的生死、快乐和痛苦。”

  下意识的,她摸摸脖子,微打哆嗦。他是恶魔?死神?还是人间主宰?

  一想到她竟然“不怕死”的在雪地里抱住他的腿乞食,哇,当时如果他一腿踹开她,一脚踩死她或是一手掐死她…………

  她不敢想像!她的脚底发凉,肠子扭绞,额上沁汗,恐惧极了。

  越潜天好笑的看着她像是待宰小羔羊的模样,心情莫名的舒畅,他不是虐待狂,当然也不是善良之辈,但是他喜欢“欣赏”她那水汪汪的眼睛楚楚、纯真的偷瞄着他。

  她是唯一一个胆敢偷瞄他的女人……呃,更正,是小女生。

  十六岁的小女生,而且是稍嫌瘦弱,发育不太良好的小女生。

  对于被她抱着腿讨乞食物一事,自己居然破天荒的容忍她的冒犯,他必须承认自己比任何人还要惊讶十分。

  应该是缘于她那一双眼睛,那仿佛是浅蓝海洋里镶着璀亮黑钻石的魅惑水眸。

  珀茨微张着嫩唇,紧张得手足无措。他他他他……为什么瞅着她不放?他的眼神闪着研究的奇异光芒,好像是看见猎物的猛兽,即将狂奔,一口衔咬住…………

  她慌得跳下椅子,十指扭绞着,声如蚊蚋的轻道:“我吃饱想歇了。嗯……晚、晚安。”她转身就跑,害怕被他的灰紫色瞳眸给烫伤。

  一阵强风刮过,她不经意的撞上一堵硕健的肉墙。

  他他……挡住她做什么?是有某种企图或是她惹他不快?又或者他想把她这无处可去的流浪弃女丢到第五大道?

  “抬起头。”他低沉的声音不怒而威。

  她怕……可是也只有乖乖听话的份,违逆他的下场她连想都不敢想!

  她抬起小脸儿,双肩颤抖,嫩唇轻咬,可以想见她现在的心跳至少一百二十下。

  哇!他好高呵,在雪地里“巴”着他的时候她就晓得他的挺拔伟岸,但是这一刻、这相距仅仅一寸的昂首瞧他,才知道他简直可以去打NBA了。

  他微微俯下峻容。

  珀茨咽着口水,生怕自己的心脏会跳出来和他打招呼。他要吻她是不是?可她没有心理准备,而且她和他尚未相恋依依,还有她不太懂得接吻的技巧,怕他觉得她太笨,觉得索然无味。

  不知不觉的,她踮起脚尖,好方便他对她…………

  他的呼吸近在咫尺,他的灰紫色瞳眸似乎带着狎玩的窍笑。

  握紧双拳,她闭上眼睑,乖乖等待他的“品尝”。

  他伸出手,轻拭她的唇角。

  “可以睁开眼睛了。”可爱的小羔羊。

  嗯……他还没……还没有吻她呀!她骤地眨眨浓长的睫毛,茫然的呆瞪着他。

  他为她释疑,“你的嘴边沾上了牛奶渍。”

  啊?她睁圆双眼,羞窘的霞红立时飘染上腮颊。

  人家根本没有吻她的意思,是她自己胡思乱想穷紧张。

  好丢脸哦,她不敢再面对他了。

  退后一步、两步,再几步,然后她往他身旁小跑步越过直冲她的房间,并且落下锁,以防他尾随过来嘲笑她的自作多情、自我幻想。

  越潜天的肩膀一耸一耸抖得厉害,大胡子也略略的颤栗,没一会,他的狂笑声响彻整个空间。

  “噢!”珀茨躲进被窝里,像只蠕动的小孑孓,她快羞臊而死了。

  隔天,鼓起莫大的勇气,珀茨挣扎了许久终于走出房间,一见到他挑眉掀睫的笑眸,她立即很不争气的想逃回房去。

  越潜天一个箭步,抓回她寒瑟纤窄的双肩。

  “小丫头你在害怕我?”他是残狠,但不吃人。

  “没……没没……”她哪敢怕他?他是她的救命大恩公,更是收留她的好心人,而且他那么的高大,那样的具有压迫感!

  她不是怕,只、只是胆怯。

  头顶上方传来他的磁性嗓音,“还敢说谎,你明明怕到呼吸困难。”

  “哦,那是……”是什么呢她也不知道,反正她一面对他就忍不住的全身发软,神经紧绷。

  他不逗她了,否则她肯定晕死在他怀里。

  “早餐习惯吃些什么?”他一向以黑咖啡裹腹。

  人在屋檐下的她慌忙回答,“都可以。”

  他扫她一眼,微愠的感觉充斥整个心臆,她一直是委曲求全的过着小仆佣似的可怜生活吗?那些打着慈善爱心的寄养父母简直比明着来的黑道人士更加可恶!

  感受到他极残、极冷血的暴怒之气,珀茨不禁又缩了下脖子。他在生她的气吗?她是不是又做错了什么?

  他逼视着她,“昨晚睡得如何?”

  “很舒服。”真的!“那张大床可以自由调整弧度,榻质好像丝绸。”

  “你没睡好。”她的眼睛红通通的布满血丝,好像小白兔。

  “啊?”她呆征。她是没睡好,可是不是因为床榻不好,而是她一整晚都在自我谴责,她不应该误以为他要吻她,糗大了。

  “去冲个澡,你的脸像小花猫。”

  “可是我没有衣服换洗。”

  “衣橱里的衣服拿去穿。”那是他的衬衫和袍子。

  “好。”她温驯如小绵羊。

  他放开她的双肩,重新回到英文报纸上头。

  珀茨不敢耽搁,她仿佛是奉承圣旨的宫女赶忙冲回房间去执行他的命令。


  由于整间屋子的暖气空调温度适中,珀茨没有披上小羊毛袍子,她沐浴完毕,带着一身香皂气味的穿着他的大衬衫。

  真的是好大的一件衬衫,几乎遮住她的膝盖,可以当连身洋装穿。

  她走出房间,找寻他的身影。

  他不在!因为她感觉不到属于他的猛悍气息。

  餐桌上摆着中式和西式两种食物,她坐下来,尽情的吃个够。

  说实在的,这几年她一直是处于半饥饿的状态中,她几经十六岁,美国女孩在她这个年龄早已发育完成,高挑得使她好生羡慕。

  她只有一五八,难怪六尺多的皇能够单手抓住她,让她腾空许久,他会不会嫌弃她太矮小?还有她的胸部像是小笼包似的,只有轻微的隆起。

  “咦!”她吓了一大跳。嫌弃?她干嘛忧心他会不会嫌弃她呢?只要他不要把她像垃圾一样的丢掉,她就很感激他的大恩大德。

  可是她真的好希望她的胸部可以丰盈一点,个子可以再长高一些,至少不必仰长脖子看他…………

  “珀珀!”

  “呀!”惊呼一声,她颠了下,如果不是一只强而有力的臂膀抓紧住她,她一定会跌下椅子。

  越潜天感兴趣的问她,“你在想什么?唉声叹气,摇头晃脑。”

  “没!”她不能告诉他,她正在想他,也正在气恼自己的发育不良。

  他抓起她,眼神忽地一沉,仿佛是狂风暴雨之前的乌云密布。

  “你只穿衬衫?”该死的惹他情绪骚动!

  “我不冷啊。”屋子里暖和极了。

  越潜天绷紧下颚狠瞪着她。这小鬼是在诱惑他吗?她这副天真到不行的性感模样足以使任何男人将她拆吃入腹。

  原来她穿着他的衬衫更显得娇嫩可人!

  他脱下自己尚未宽解的貂皮大衣,系绑在她腰间,遮掩住她令人养眼的藕白小腿肚。

  珀茨忽然好想哭,他为她系绑大衣的举止叫她心窝一暖。

  除了双双过世的父母亲以外,再也没有人这样温情的待她了,大家都畏惧她、讨厌她,因为她会带来恶运,她克死自己的爸妈,煞坏“养父母们”的运道。

  倏地一颤栗!她恐慌忙睇凝着他,如果他知道她是被人赶出门的扫把星怎么办?他一定会视她如蛇蝎,一定会十分的憎恶她,她不要哇!不要他讨厌她,一想到这个可能,她的心好像被人刺入一刀,痛不堪言。

  越潜天皱眉瞧她,这小羔羊又用这种可怜兮兮的眼光对他了,他并不喜欢,不喜欢自己的心莫名的被狠撞了下某种奇异的悸动。

  他粗气的低吼,“到客厅去!”天知道他是气他自己。

  珀茨一抖,差点因为他的狮吼虎啸吓停心跳。这一次她非常的确定他真的生气了。

  可他为什么要生她的气?她听他的话穿上大衬衫啊。

  越潜天第一次想亲手刃杀好兄弟!

  混帐白蚁!居然目不转睛的盯着珀珀,他忘记她是他抓回来的孤女吗?既然是他抓回来的,便是他的人,何况她睡的是他的客房,穿着他的衬衫。

  识时务的白蚁不得不转移视线,倘若他再用眼光“巡视”她,恐怕大帮主要挖出他的眼球让狗啃。

  但是他仍是持了下虎须,“大魔头,你的小女孩梳洗干净后原来是这般的秀色可餐啊!”若不是临时事忙,昨晚他一定当跟屁虫。

  死亡的气息挥洒出来,越潜天冷凝的开口,“如果你还想混日子的话,管好你的长舌。”

  “嘿!属下十分爱惜生命的!”活着多好,美酒饮不尽,军火玩不完。

  越潜天冷眉一扬,白蚁这个二帮主愈来愈嚣张,嗜血的皇可是不讲情谊,即使是八拜之交也是一般。

  他一手抓过一直躲在他身后的珀茨,按压她坐下。

  “不必理会他,他和疯子没有他别。”

  白蚁抗议,“头儿,你怎么可以毁谤我的清誉!”

  珀茨一讶,“白先生卖军火?!”

  “像不像?”白蚁硬是凑上他的左脸颊,笑不可遏。

  扭曲交错的伤痕令人触目惊心,珀茨立刻缩进越潜天的怀里。好可怕,也好奇怪,怎么有人的外貌是这样的…………

  一边脸是超级俊帅,比阿汤哥还要迷人;另一边脸却是使人不敢瞧上一眼,恶丑得不可思议。

  她脱口而出,“你为什么不去整容?”他应该也很富有。

  白蚁支着下巴,非常的严肃。

  “我怕……如果我的左脸颊疤痕消除了,全世界的女人都会追着我跑。”全世界的男人也即将讨不到老婆抱抱。

  珀茨傻掉了,她万万想不到是这种理由。

  白蚁继续轰炸她的脑神经,“祝小妹妹,我只是军火贩子,真正能够翻云覆雨、扭转乾坤的是皇,也就是你身旁的男人。”

  再一次,珀茨呆愣得更彻底。她知道越潜天可能是身份特殊的男人,因为他周身的气息和寒光迸射,几乎可以杀人的灰紫色眼睛明白的告示他的身份非比寻常。

  可是军火……那不是违法的吗?

  越潜天淡淡的撂话,“白蚁,你说够了没?”

  白蚁很大胆,他不怕死的鼓动三寸不烂之舌,“祝小妹妹,皇是十二鹰帮的头儿。十二鹰帮你听过吧?”

  她点点头,就算是封闭的灰姑娘也晓得十二鹰帮的名号,那可是这个大苹果城市里最锵铿有力的传奇。

  听说连警署和纽约市长都不敢撄其锋芒,似乎是个人人恐惧却也人人奉承的黑帮。

  越潜天就是白种人口中的混血天魔?那么他怎么可能把她捡回来,供她吃住呢?

  听说十二鹰帮没有一天不见血,听说混血天魔的嗜好就是杀人!她猛地一凛。

  感觉到躲进他怀里的小丫头好像想要撤退,越潜天箝制住她的背脊,口气森严的缓缓道:“现在才害怕未免太慢了些。”他不喜欢她怕他,他对她已经是空前绝后的友善了。

  珀茨嗫嚅着,“我不是怕你的身份,我是……嗯,有点儿意外。”

  “意外他怎么没有一个手刀毙死你,意外你怎么还活在世上!”白蚁接话,他也纳闷啊,所以不得不推敲皇的离谱行径。

  见越潜天沉默着,白蚁只好再敲边鼓,企图激荡些浪花。“对于皇这个大哥哥你喜不喜欢?爱不爱啊?”

  “他不是哥哥。”她直觉反应的说。

  “喔?那么你渴望他是你的什么人?他才大你八岁,当爸爸实在世是说不过去。”

  珀茨郝然。她也不要皇当她的父兄呀,可是她究竟渴望他是她的什么人呢?她和他并没有关系。

  想到他替她拭去牛奶渍的那一幕,她的血液似乎快速窜流。

  白蚁一本正经,“头儿,属下建议尽快送走她,或者是由你出面疏养她直到成年,总得解决。”不明不白的眷养一个小娃仔会让人误解啊,虽然他是不介意有一个娃仔大嫂啦。

  这话听得珀茨慌慌张张的,她忙问:“你不要我了?觉得我很麻烦?”

  “没有。”她的口吻仿佛是他要抛弃她似的,越潜天微微一笑。

  “可是白先生说……”她鼻一酸,“请你不要把我送走好吗?我的寄养父母不会欢迎我回去叨扰他们的。”

  白蚁扇了风、点了火的笑言,“皇的人脉遍布全球,随便指定一个家庭,多得是‘父母’急欲收养你。”

  “不要!”她低叫。她不想离开这里,不想离开皇,虽然每次面对他,或是想到他就觉得心口热烘烘的又舒服又难受。

  “皇,”白蚁起身,行一个大礼,他好诡的设计着,“祝珀茨可是个小煞星,被她所害的寄养父母可是一长串,属下希望你三思而后行。”

  假使皇这家伙决定留她在身边亲自看顾,哈哈,十二鹰帮真的要有一个娃仔的帮主夫人,而他这损友也可以尽兴的损一损皇的寒冰狂气了。

  珀茨哀求的仰看着他。拜托,不要听信白先生的建议。

  越潜天差一点开口要留下她,尤其是面对她如黑钻般闪着泪光的眼睛。

  她哽泣,“不要赶我走,我可以替你扫地、拖地、煮饭、煮咖啡。”

  这小丫头被赶怕了。一股疼极的心绪揪扯着他。

  但是他不能答应,不是克煞的顾虑,他是名闻遐迩的黑帮战神,更何况他连鬼神都不信了,还会担心那可笑的忌讳吗?

  但他不能不顾虑她的安全,她待在他的身边,象征的意义足以使她成为各势力的筹码————和他交涉利益或是扳倒他的唯一筹码!

  他绝不冒险!因为她的安全不能拿来冒险。

  思想转折起伏之际,他倏地一窒。一个相处不到二十四小时的小女生竟然能令他心有所惮?!

  荒谬!他不可能让她成为他的死穴!

  “白蚁,立刻找人收养她。”纵然心有涟漪也不过是短暂的……荷尔蒙失调吧。

  即使他想要女人暖床,发泄旺盛的精力,对象也绝不可能是她,十六岁的小不点,暖玉温香至少必须是个小肉弹!

  白蚁微愕,却只能恭敬从命,“遵命,三日内我一定觅寻最有爱心的寄养家庭。”打出十二鹰帮的响亮名号,相信祝小妹妹不会再被虐待了。

  珀茨不动分毫,她静静的看着仍然怀抱着她的越潜天。

  她静静的滑下泪水,任由小脸濡湿,任由视线模糊。

  越潜天突地一把推开她,气势骇人的大步离去。

  他无法无视于她的泪眼楚楚,如果再多待个十秒钟,他不能保证自己不会更改决定。

  使他杀气腾腾的还有一个只有他自己明白的秘密,他竟然想吻去她的泪珠子!


  不晓得为什么,珀茨的心好痛好痛,她甚至感到愤怒。

  可是她没有资格责怒皇啊,他和她萍水相逢……也不是,是她自己巴住他的,他是在莫可奈何之下才暂时收留她这个弃女。

  皇并没有义务必须负责她直到成年。

  然而她仍是抑制不了全身细胞的扭曲变型,她以为他灰紫色眼睛中曾经有过疼爱,她以为他对她有一点点,即使是微不足道的好感。

  她早已经被丢习惯了,从这个寄养家庭到第N个寄养家庭,但当时她只有惶骇恐惧,不知自己要怎么办,却从来没有像这一次一般的伤心欲绝。

  是的,伤心欲绝。

  这三天她看不到皇,都是桀森送吃食过来,以及哲也医生替她注射葡萄糖和镇定剂,皇大概嫌她碍眼,嫌她是个累赘。

  明天白蚁先生就要送她到加拿大了,他说她的新父母都是科学家,视克煞为无稽之谈,所以她不用害怕再受到苛刻或是再被赶出大门。

  照道理说她应该高兴的,可是她真的仍是有心快碎掉的疼痛感。

  皇是不是也觉得她是克煞,所以他不要她?

  握着好不容易从哲也医生那拐来的安眠药,她决定了!就算他会因此揍扁她,她也认了,只要他能够牢牢记得她这个人就好。

  她企盼他能记得她,只要他的心有些微空间容纳她的存在。


  浓浓飞扬的黑眉,深深的眼窝,挺直高耸的鼻,长方的阳刚俊容,密实的落腮胡,真是一张出色的鬼斧神工脸庞。

  一定有许多许多的女人暗恋他,只是不笑时候的他看起来太难亲近,甚至充满邪恶的猛暴气息。

  珀茨就这么的盯着越潜天看,她想要把他烙印到她心里,到死不忘。

  许久后,她开始动手,趁着他喝下掺了安眠药末的黑咖啡,尚未清醒的这一刻。

  然后她连退好几步,舍不得眨眼,能够多瞧他一秒钟也好。

  一滴、两滴、五六滴的泪水掉落下,仿佛是断线珍珠似的,她控制不了,她也弄不明白面对即将来临的分别为什么这样难以承受。


  Shit!他竟然昏睡得不省人事!即使整栋大楼的电脑监控和安全人员的护卫可说是滴水不漏,但是身为黑道首脑的他绝不能掉以轻心,犯下这不该有的失误。

  太多人仰望崇拜、臣服于他,但想要他命的人更是不计其数。

  他霍地起身,像一只蓄势待发的狮五。今天的会议十分重要,关系到十二鹰帮的版图扩张。

  大老们大概等得快跷头了。

  他立刻冲下楼到位于十五楼的决策中心。

  “皇?”

  “帮、帮帮……”主啊。

  他锁眉,这批属下生病了吗?一个个张口结舌,耍白痴啊?

  厉眼一扫,十二鹰帮的各处主事者纷纷心内暗喘,深恐惹到帮主不快,非死即伤的例子多的是。

  越潜天冷嗤了下,不再理会属下们的异常,他走进早已“人满为患”的会议室,轻瞥着。

  “呃!”几个大老一副吃了毒药的模样。

  “帮主!”小喽罗们个个手足无措,进退失常。

  他奇道:“怎么?不认得我了?”

  四周悄然,连呼吸换气都静若无息。

  诡殊!他的眸中迸射出火爆戾气。

  “说!为什么每个人见到我都是这种死样子!”天要塌了也不必吓呆吧。

  桀森吞了吞口水,诚惶诚恐的禀告,“因为你的胡、胡子,呃那个……”

  “哪个?哪个?舌头被割了?”

  桀森骇凛得咚地下跪,他一边冒汗一边颤声,“胡了变、变变变成白色的了。”

  白胡子?桀森在说笑!他手一挥,小喽罗立刻呈上一面亮镜。

  只一眼,越潜天的杀气和怒气立时狂烧沸起,哪一个活得不耐烦的家伙竟然把他的胡子给染白了?!

  混帐!他这模样岂不是成了圣诞老公公!

  银牙一咬,他决定血刃胆敢作弄戏耍他的人。

  “谁?自己站出来认罪!”只有死罪,并且立即执行。

  大伙你瞟瞟我,我瞟瞟你,没人敢作声,甚至是努力的憋气,小心的呼吸以免杀身大祸降临己身。

  桀森悄悄的退到其中一个大老的身后才敢开口,“皇,会不会是祝小姐?因为只有她……”才能近得了皇的身!

  越潜天狠残着眼,他瞪着桀森半响后,起身虎虎生风的走了。

  桀森被主子这一瞪骇吓得差点口吐白沫、脑血管破裂,他腿一软跌在地上,无力支撑。

  众人围了过来,异口同声问:“祝小姐是谁?她是皇的什么人?”

  桀森嘴角抽搐,“如果我说了,就准备去和上帝见面。”所以他必须守紧口风。主子不好伺候啊!

 “为什么把我的胡子染白!”

  “我……”他好像要把她摔成两半!她终于知道混血天魔的极残名号是如何打响的!

  越潜天全身的肌肉紧绷,好几个小老鼠衬托出他勤上健身房的成绩。这只小羔羊已经承认了,他的怒火灼灼的不知烧向何处发泄。

  “你用药迷昏我?”而他竟无所觉!

  点点头,珀茨整个人缩成一小团,可是她没有被吓哭,只有与他分离才会使她很没用的泪沾衣袖。

  该死的!“哪来的药!下在哪?”

  “哲也医生开给我的安眠药,我……掺进你惯喝的黑咖啡里。”至于染白胡子的色料则是她在客房中找到的油彩。

  很好。他轻看她了,以为她无害,他被她无邪的梦幻眼瞳给骗了,倘使她是敌帮派来的卧底,他立刻拧断她纤美如天鹅的玉颈,绝不犹豫。

  “染白我的大胡子对你有什么好处?整我?”

  “嗯……不、不不!”她着实慌了,不敢瞧他。

  他粗鲁的支起她的下颚,力道强劲到使她几乎飙出眼泪。

  这小混帐!她的举动让他这号称黑道教宗的皇在大老和属下们的面前出糗,简直是折煞他的男性尊严和崇高的荣贵大气。

  她图谋的是什么?可别告拆他,她只是长不大的孩子气作祟。

  “祝珀茨!”警告的意味浓厚到即使是六尺男人都要畏惧三分。

  她瞅着他,久到天荒地老般的恒长。

  “我想要……”她勇敢的迸出声音,“想要你永远记得我。”

  “见鬼!”他诅咒,记不记得她和他的落腮胡有什么关连?

  珀茨心一酸,委曲的轻喃,“至少你会生我的气,会永远记得你的胡子被一个叫祝珀茨的女孩给染成雪霜的白色。”这就够了,她所求的愿望其实好小好小的。

  痛!他的心口猛地被不知名的什么给撞击,连声音都低哑起来,“你说,你的恶作剧只是因为要我永远记得你这小丫头?”

  “嗯。”

  “为什么?”为什么他竟觉得心跳乱了节拍?

  “我喜……”喜欢你,好喜欢哪,可是她的声音消失在喉间。

  “你说什么?”该揍的小丫头!她再继续脸红下去,他无法保证不把她丢上他的床!

  沉重的气压让他几乎窒息。

  白蚁正巧闯撞进来,他一见到两人之间怪异的暖昧氛围不禁一笑。

  “皇,干脆收她当你的禁脔算了,反正二十四岁的你血气方刚,有个女人慰藉总是妥当。”

  “闭上你的臭嘴。”珀珀不会是他的禁脔。她太小,连当他的爱人都还不具有资格。

  爱人?!这字眼居然飘进他的脑海?!

  睨着越潜天那变化快速的复杂表情,白蚁挤挤眉,又对他眨眨眼,完全的以下犯上,置个人死生于度外。

  “嘿,你的胡子一夜霜白啊?好像伍子胥,那是中国历史上的人物,你一定未曾听闻,我告诉你……”他预备讲古。

  越潜天打断他的滔滔不绝。“如果太闲,我可以考虑把黑太子的军火用量交由你负责。”

  他的狂兽窟尚未准备齐全哩,除了美酒还是美酒,至于足以撼动半个世界的军火枪炮尚在某个遥远的隐密地方。

  “我不闲,真的,我的当务之急是把祝小妹妹送到加拿大,开始她的寄养生活。”

  越潜天全身一颤,他憎恶自己的反应。四岁的他已经见识过黑帮枪斗的生死火并,他从来不曾感到恐慌,即使是一人独闯黑手党的主阵营。

  然而这一瞬他似乎感受到莫名的慌恐,但是不该有,这种情绪波动太可笑了。

  不说他从来不识情滋味,不说珀珀只是个小羔羊,光是他和她之间的“没什么”便不值得他为她牵肠挂肚。

  白蚁走过去,一手接过原本被越潜天箝制的珀茨,他很善良的再废话一句,“现在反悔还来得及,真爱难寻唷!”尤其是太难爱人的皇。

  “滚。”压抑中的残戾叫人胆寒,比屋外的零度C以下天气更冷。

  皇的命令谁敢不从,除了死人以外,白蚁还是活人,所以他只有恭恭敬敬的带着珀茨一起滚。

  被他拖向屋外的珀茨留恋的将眼光停伫在越潜天的眉眼之间,她无声的泣求,求他别忘了她,虽然他们什么也没有。

  望着被白蚁踢上的门,越潜天的绝冷神色不复见。

  珀珀眼中的眷恋不舍叫他心疼,也叫他迷惑于他的感情,他不可能爱上她吧?她并不是艳丽的美人胚,堪堪称许的只有她那一双水清透亮的幽眸。

  偏偏他大概永远难以忘怀她的眼睛了,最气恼的是她的临去秋波——我会永远、永远的记忆着你。

  可恶的珀珀,她竟然用这般魔魅的眼神对付他,存心令他的记忆中也永远有她!他思忖,他应该能够抵抗吧?应该。

  两年后

  十二鹰帮吃下无数个大小帮派,势力的触角延伸到世界各国,已过世的国王的光环完全“加持”在越潜天的身上。

  皇这个字代表的是至高无上的权威。

  这一日,十二鹰帮史无前例的清场,楼高二十九层的大宅只有安全人员进驻,为的却是个不成理由的理由——越潜天念牛津时候的两个死党摆下的大架子!

  他们需要安静,连太多人类的呼吸也不能忍受。

  “焰,你的‘S’财源广进吧!”越潜天问吸金大王。

  “托你的福。”黑也焰抽起雪茄,他笑睨着他,“越二太子,你所派遣的白蚁先生十分好用。”不但提供军火,还外加额外的跑腿服务。

  一旁打电玩打到很爽的段夜涯凉凉的讽刺,“白蚁最适合的职务是掌管赌城,他那张鬼看了也要吃惊风散的尊容比他的宠大军火有效得多。”

  “焰,你的荷官不缺吧!需要的话我可以派人去支援。”越潜天伸展长腿,慵懒的随口聊聊。

  “如果我要在台湾开设赌场,清柱的量求可得伤脑筋。”

  “叫三太子去,免得他整天开设公司,找你我当人头总裁。”

  黑也焰笑了,下颚的深沟极具魅力,幸亏没有女人在场,否则又是口水几摊。

  段夜涯可委屈死了,“喂喂!讲个道理好不好!我的科技公司哪一间不赚?只是借一下两位的名讳,每年的分红可是天文数字。”

  越潜天眯着眼恶笑,“段太子爷,你向我借资的一千万美金尚未偿还。”

  “嘿!我是个建筑小工,不像两位财大势大,只手可翻天。”

  黑也焰刺激他的一笑,“至于你积欠‘S’的财金,我想想,没有十万也有八万美金吧。”

  “喂喂喂!我给两位的人头费可是上百万美金!”小气巴啦。

  “一事归一事。”两张薄唇同时开启,越潜天和黑也焰互看一眼,兄弟情尽在不言中。

  段夜涯抹抹他的破牛仔裤,漂亮的丹凤眼一眨,他甩甩齐肩直发。

  “两位使我好心寒啊!枉费我用尽脑汁发明一个又一个特殊器材使两位太子免于英才早逝的遗憾。”唉,还是相忘于江湖的好。

  他带着笑意挥别,“我们再别于康桥吧。”啦啦啦啦……他要赶回台湾去研究他的杰作喽,那可是举世无双的大发明,人脑所不及的啊。

  谁叫他是电脑魔,基因太优良,很难抱怨。

  黑也焰也起身告别,他的专人飞机正巧可以搭载老三,以免夜涯老是咕哝他和潜天是冷血动物。

  “暴风雨可能快来了,不能久待。”

  越潜天颔首,他并未起身送行,仍然是慵懒的坐躺在沙发内。

  暴风雪快来了……他不禁又思念起他从雪地里捡回家的她。

  那个有着羞怯的笑、羞怯的红晕、羞怯的楚楚眼神和羞怯的小羔羊气质的小女人。

  我想要你永远的记得我。她说。

  邪佞的轻笑缓缓逸出,他想,她的渴望达到了,至少他想念她的次数已难计算,这两年内是如此。

  女人的娇喘声一阵急促过一阵,丰实的臀肉不停的上下扭摆。

  “皇,别再、呃受、受……”不成句子的娇喘心口不一的低吟。

  灰紫色的瞳眸不带任何情意,随着律动的加快和强悍,他眼一眯,立时退出身下女人的身体。

  诺丽亚不敢怠慢的连忙翻身下床,她点上烟草,递呈给他。

  懒洋洋的睨她一眼,越潜天淡道:“你可以走了。”

  如往常一般,他不需要任何女人过夜,这是所有人都清楚的事,然而她依旧黯然心伤。

  “皇,我可以多待一会吗?”

  “你认为呢?”

  诺丽亚抚着心,娇艳的她一下子失了血色。

  据说服伺皇的其中一个女子因为提出过夜的恳求而惨遭永不“录用”的命运,最为悲哀的是凡接近皇的女人无一不交心,皇是个令人沉迷、堕落深渊也心甘情愿的男人。

  哎,的确,她们和皇的关系不是情爱,只是再寻常不过的买卖,她们卖身,换取丰厚的奖金,然而交易的过程中她们全都情不自禁的卖出她们的灵魂。

  她滑下泪水,以极迅速的手势擦去。皇从不对女人的眼泪波动心绪,甚至他十分的不耐,女人的眼泪在他眼中都是矫揉造作的手段,妄想猎取他的铁汉柔情。

  她的爱廉价到只有她自己珍惜,凄楚的折磨她的青春芳华。

  然而她离不开他,除非他开口终止这项交易关系,主控权在于他呵。

  如果他当真开口了呢,她想她一定活不了,唯死一途。

  即使她的哥哥是日本的红黑会社的社长,掌控全日本二分之一的财势,面对皇,恐怕连哥哥也必须哈腰鞠躬,不敢不敬。

  “穿好衣服了?”没有温度的声音。

  这问句隐含的意思使诺丽亚浑身一抖,她手忙脚乱的梳理衣妆,顾不得丝袜未穿,也顾不得她的粉底因汗渍而模糊得难看。

  “对不起,我现在就走。”好想再温存一会,但是皇把所有女人当作工具,犹如他必须请厨子和钟点佣仆一般。

  诺丽亚依依不舍的抓着皮包和大衣走了,她不能气馁,至少她是皇所录用的床伴中维持最长时间的女人。

  或许皇对爱情不屑一顾,但是他毕竟是男人,气魄体格一级棒的年轻男人,欲望的旺盛力是她可以努力攻陷的罩门。

  加油,她必须鼓励自己。


  暴风雪快报。

  即使街道上、屋顶上早已白雪皑皑,气温直逼零下十度,屋内却是舒适的温度,越潜天望着窗外的厚雪,曾经熟悉的揪心感又袭向他的意识。

  当时她的最后一眼所带给他的疼痛感从不稍减,梦里的魂牵总是使他蓦然惊醒。

  难道真是白蚁所说的中国人那一套中邪?

  他哂笑。

  门铃响起,他不禁蹙眉,这栋二十九层楼高的大楼乃是十二鹰帮的重地,安全设施不比寻常,光是警卫组织便足以媲美FBI干员,这也是夜涯以前“好心”的替他设计一套指纹加足声辨别系统之所以遭他婉拒的原因。

  按铃的是何方神圣?没有任何属下胆敢在他未召唤的时候扰他清静。

  他迈开长腿,开门的那一刹已思忖着是否先擒住对方的喉口。

  “我好想你,越潜天。”

  他的大手停在半空中,意外着这一张灿亮的丽容。她是谁?为什么知道他的真实姓名?他的越姓是跟着父亲的四分之一的血脉的其中一脉。

  娇人儿弯身,穿过他的臂下,仿佛她是这里的女主人一般的随兴自在。

  他关上门走到沙发旁,居高临下的睥睨着窝进沙发里的陌生女子,然而他竟觉得有几分似曾相识…………

  他绷着嗓子,“你怎么进来的?”除非她是鬼,才能不惊动警卫网。

  “白蚁给我一支银钥匙,他说只要拿着它,十二鹰帮上上下下都会听我的任何指示,哦,你例外,你是万万人之上嘛。”

  白蚁!那家伙不是忙军火忙翻了!这女人是白蚁的谁?

  看出他的疑虑,她傲然的抬起美丽的下巴,“我是白蚁的大嫂。”未来的。

  他的脸色突变,如魔似的凄厉,“白蚁是孤儿,他没有大哥。”

  “你是他的大哥啊!”结拜的也算。

  “可惜,我绝不会娶你。”莫名其妙的女人,八成有妄想症。

  她的眼睫毛掀了掀,须臾,一滴泪珠晶莹的闪烁着,滚呀滚的滑下她的腮畔。

  “你忘了我。”软软的轻叹中有着哀伤和指控,怨恨的指控。

  这两年来她没有一天不想他,他的眉眼、他的神情、他的磁嗓,她牢牢的记忆着,她常常想他想到心快碎了。

  可是他忘记她!他怎么可以忘记她!

  他的无心使她心如刀割,剐骨刨肉的痛也比不上。

  越潜天瞪着眼,这女人的话简直是荒天下之大谬!他和她相识吗?哪里蹦出来的忘记控诉?

  她从大包裹拿出一件男衬衫,幽怨的瞅着他。

  搞鬼啊她?他嗤邪一笑,“这衬衫是送给我的见面礼?”而他竟然没有轰她出去,没有拧碎她的脖子,并且和她蘑茹了几分钟。

  “这是你的衬衫,是你收留我的时候让我换穿的衣服,我一直保留着。”睹物思人。

  他一凛,心底深处的什么被掏翻出来了。

  “你是珀珀?!”女大十八变,娇小的平板小女生转变为娉婷玉女。

  她立即跳起来,像一只无尾熊似的跳抱上他的腰身,她的双手紧紧的搂抱住他,就怕他把她撇掉。

  狂喜呵!这一刻就算要她香消玉殒她也愿意。

  “你记得我!原来你还记得我!你也和我一样想念得紧吗?”

  他瞪着她的瞳眸。是了,就是这一双黑钻般的眼睛令他辗转难眠,他对一切一向是掌控自如,除了她的“侵略”以外。

  她变得太亮丽,从一个发育不良的小家伙变为男人极想缠绵的小女人。她的丰盈酥胸正抵靠着他,即使隔着衣服。

  他的尊容仍是狠戾的,但是他的灰紫色眼眸泄露了他的感情。

  珀茨幸福极了,原来不是只有她一个人在单恋,满心涟漪的人也不是只有她呵。

  她忽地哭泣起来,极度压抑忍耐的情思一旦找到出口,她便再也克制不住了。

  越潜天拧着眉,“不准哭。”她的泪水是他的死穴,从两年前便是如此。

  “我好爱你唷。”她甜甜的撒娇。

  他应该无感无觉,应该,但是他竟怦然心动,二十六岁的他竟然像个情窦初开的少年般悸动不已!

  问题是他和她八字还没一撇吧。这句中国话是白蚁的口头禅。

  他连吻她都没有便已沧陷了,可笑至极,他怀疑他的情潮汹涌只是雄性激素使然。

  “吻我。”她凑上芳唇。

  他的浓眉蹙得更深,她太大胆,也太开放了,虽然十八岁的现代女孩大都如此。

  眨眨眼睛,她可怜的瞅着他的无动于衷。

  “面对一个美丽淑女的勇于追爱,你应该感动,而且赶快用行动证明。”而不是凶恶的瞪着她。

  “倘若我的行动证明是把你丢到床上呢?”

  咬咬唇,珀茨十分慎重的回答,“我不反对,反正我要嫁给你。”这是她唯一的志向。

  他笑,“我没有说要娶你吧。”婚姻不过是两张契约。

  “可是我会努力的让我自己嫁给你。”人家白先生都喊她小嫂子了耶。

  相信以她的痴情一定能够感天动地,以及他这个唯己独尊的皇。

  心弦被拨动了下,他的冷寡孤狂全破了功,败在她的款款柔情之下,她的天真无邪之外其实是野蛮的霸道。

  她霸道的要攻占他的心,完完全全。

  “闭上眼睛。”

  “嘎?”怎么是这四个字?

  “你不是要我吻你吗?我不习惯吻一个睁大眼睛的女人。”

  他要吻她了!不再是擦拭她的牛奶渍。可是她的心为何抽痛起来。

  “越潜天,你常常和女人亲吻吗?”

  “祝珀茨,你的问话未免扫兴,没有女人会像你这样……”这样的独特,这样的令他割舍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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